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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初八,宜嫁娶。
坐在凤栖宫的云意头戴凤冠、身披霞帔,头顶仿佛有千斤重,看着铜镜中的自己,她觉得有些不真实,清晨起床到现在,她就一直坐在化妆镜前。
抹脂粉、画黛眉、贴花钿、点面靥、描斜红、涂唇脂,每一步都有专门的嬷嬷来打点,连为她输了十年头的逐兰也没有机会插手。
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,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,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,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,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,好似要活过来一般,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,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,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,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,镶五色米珠,行走时簌簌有声。
当所有的准备都完成后,皇后从逐兰手中的托盘里拿出牛角梳,走到云意身后,一手扶着她的脑袋,一手慢慢的梳下去。每梳一下,就念一句那段流传千古的祝词。
一梳梳到头,富贵不用愁;
二梳梳到头,无病又无忧;
三梳梳到头,多子又多寿;
再梳梳到尾,举案又齐眉;
二梳梳到尾,比翼共双飞;
三梳梳到尾,永结同心佩。
有头有尾,富富贵贵。
“本宫的意儿,终于是长大了。”
铜镜里,云意看不清皇后的脸,却能感觉到她的情感,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,还有一个女儿出嫁的不舍。
“母后,您别哭啊,今天是意儿大喜的日子,您可以不能哭。”
云笙挺着四个月的身孕,站在皇后身边,一手搭在云意的肩上,一手挽着母亲的臂弯,虽然自己也很想哭,却还是忍住眼泪笑着劝身边的两个女人。
“母后不哭,母后没有哭,你别站着了,身子吃不消。”
“儿臣无碍。”
松开皇后的手臂,云笙把两只手都搭在云意的肩膀上,弯下腰靠近云意的脑袋,看着镜子里的二人。
“意儿,你一定要幸福。”
云意反手握住了云笙的手,今天她本来不想哭的,因为不想再补妆,可这周围的人都在逼着她哭。
“皇姐,我们都会幸福。”
云意笑着拍了拍云意的肩膀,然后把位置让给了嬷嬷,头发该梳上去了。
这时候,才外间进来了一个小宫女,手中端着一个托盘,大步走到云意身边跪了下去。
“这是什么?”
楠木托盘上摆着一个金丝暗纹的荷包。
“回殿下的话,这是忘尘小师父,送给您的贺礼。”
忘尘,九文山上静心庵里的一个小尼姑,也是陈国皇室最小的公主——云婧。
云意把荷包拿了过来,打开后倒出里面的东西,一个叠成三角的平安符,还有一封很短的信。
“恭祝韶宁公主大婚,贫尼特送上平安符一枚保殿下长安永乐。”
“替本宫谢谢她,改日本宫会亲自登山拜访忘尘。”
捏着那个平安符,云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,那个曾经最骄傲的小公主,如今却要在佛堂前日夜参拜。
“师父说,不必了,只要殿下过得好,就不必去找她了,奴婢告退。”
站在一旁的云笙也有些动容,时间久了,连她都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九公主尚在人世,大家都刻意的不去想起她,谁也没有想到她竟还记得云意。
那一年,大公主云湘成了皇室中首位嫁娶的成员,在她婚宴当天,云意和云婧同时中了最歹毒的催|情散,云意在察觉事情不对后就命逐兰打晕了给她们指路的丫鬟,幸好当天魏颐言也在公主府,他用自己的血救了云意的命。
而才十四岁不到的云婧就没有那么幸运,当丫鬟发现她时,她衣不蔽体的躺在一张客房的床榻上,气若游丝身上满是淤青,而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同样赤身裸体的男人,从那天起,云婧的人生就彻底被毁了。
“既然是她给你的,那你就收下吧。”
云笙知道云婧唯独只送给云意礼物,因为在她企图用死亡来结束一切痛苦的时候,是云意托着虚弱的身子去到贵妃的宫里点醒了她,云婧放弃了求死,转而选择出家,常伴青灯古佛,不再与皇室中人来往。
云意把荷包交给了逐兰,今天她穿什么戴什么都是特定的,平安符就是想戴着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。
算准时辰,两个宫女帮云意把她亲手绣制的八角大红盖头戴在了她头上,这下她的视线是彻底被挡完了,连鞋子都看不见,只能看见裙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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